【川普槓上哈佛　雙方爭的是什麼？】

◎湯明哲

哥倫比亞大學在四億美元的撥款下低頭，答應政府條件，但在師生激烈反對下，校長辭職。

四月十一日，矛頭對準最負盛名的哈佛大學，以二十二億美元的聯邦政府撥款為手段，要求哈佛大學壓制反猶的言論和行動，還要求在政府的監督下，入學標準不得保護少數族裔的學生，甚至哈佛大學在聘雇教授上，也要接受政府組成的監督委員會監督。

左派與右派之爭

對創校三百五十年的哈佛而言，是可忍孰不可忍，最後校長決定拒絕川普政府的撥款條件，走上法庭。川普為何要這樣做？說穿了，我認為就是意識型態的鬥爭。

美國常春藤大學都是私立的名校，校內諾貝爾獎得主無數，學術地位全球無與倫比。能夠有這樣的地位，奠基於嚴格的教授聘任和升等制度，在自然科學和工程領域，都有嚴謹的客觀標準提供升等、長聘（tenure） 參考。

但是，在社會科學、藝術、文學領域，升等和長聘就比較看教授的主觀判斷。歷史上，教授都是比較理想主義，提出的理論也很先進，意識形態比較偏左，例如性別包容、大福利社會等。由於現任教授決定下任教授的升等，所以會選意識形態類似的繼任人。

這些名校的教授，被川普認為是左派教授，並用進步派（progressive）的字眼，指稱他們教授的內容都是左派社會主義的意識形態，和共和黨右派選民的基礎大相逕庭。

哈佛對抗川普的底氣

川普早就對哈佛教授看不順眼，不僅在社交媒體批評他們，還要求檢視（audit）哈佛雇用的教授。哈佛則認為大學就是要兼容並蓄，學術要創新，就不能箝制學術自由；而且教授的教學內容是言論自由，政府不應管轄。如果教授雇用、發表研究、如何收學生，都答應政府的要求，下一步是不是要思想檢查？

川普以二十二億美元為要脅，動得了哈佛嗎？其實，哈佛校務基金高達五一〇億美元。為什麼有這麼多？

哈佛的經營模式是先找好的教授，好的教授會吸引好的學生，好的學生畢業後在社會上有成就，就會捐錢給母校。學校雖然有錢，卻嚴守財務紀律，不管每年賺多少，只准用本金的四%，多賺的，留在校務基金繼續投資孳息。如果每年賺六%，一元的投資，複利一百年後是一千元，哈佛創校三百五十年來，累積的校務基金達到五百多億美元。

哈佛每年平均花在學生身上的費用是二十萬美元，但學費每年只有六萬美元。最近更宣布，學生家庭所得在二十萬美元以下可以免四年學費；家庭所得在十萬美元以下，則可以免學費和住宿費。龐大的校務基金，使哈佛有底氣和川普政府對抗。

川普也有反制狠招

川普政府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哈佛拒絕接受川普條件後，川普先要美國國土安全部要求哈佛交出所有外國學生名單，威脅以後不准哈佛接受外國學生。哈佛有兩千名以上的外國學生，多數是研究生，而哈佛的研究都是靠研究生做出來的。不准哈佛收外國學生，比停止聯邦資金還嚴重。

川普的另一個重招是，要取消哈佛大學的免税地位。哈佛校務基金都是靠捐助，捐助可以抵所得稅和遺產稅，取消哈佛的免稅地位，簡直砍了哈佛未來的金脈，而且龐大校務基金賺的錢還要繳稅，哈佛的土地也要交財產稅。

川普兩招打中哈佛要害，雖然美國菁英大學都支持哈佛，但不知哈佛挺不挺得住。這些都是川普談判的手法，先下狠招，再開始談判。但是，對高等教育的傷害會永遠存在。

（摘自天下雜誌第82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