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七年蔣夫人】

◎黃秀錦

一九二七年北伐中途發生「寧漢分裂」，是國民黨政府的重大危機。

陳潔如記得，當時蔣介石接到一封來自漢口的急電。他看後臉色大變，就將電報甩掉。然後，他以雙手抱拳，頻頻捶頭，整個人垮在一張安樂椅中，垂下頭痛哭起來。一下子陳潔如驚慌失措，向他懇求說：「噢，鎮靜些，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剝奪了我的領導地位，我的一切計畫都完了，我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蔣介石憤怒之下進入歇斯底里的狀態。但冷靜下來之後，他馬上想到位確保繼續北伐，就是要斬斷對方的財源，他想到江浙財團，要使漢口政府失去財政部長宋子文。蔣介石立即跟宋靄齡展開交易，他們在中國銀行的汽輪上長談國內外局勢長達一日，最後宋靄齡孔夫人開出的條件是，要蔣拋棄陳潔如，和她的妹妹宋美齡結婚。

孔夫人告訴蔣介石：「我要老實告訴你，這個解放並重建中國，制定國家憲法的重責大任，需要很大很多影響力、金錢、性格與威望。照目前情形，這些你一樣都沒有。環繞在你周圍的，盡是些無能儒夫，其興趣所在，無非私立而已矣。他們所汲汲營求的，無非一己的私利私益，並非你的目的。你當知這些都是真話，不過，局勢也並非絕望，我願與你作成一項交易是這樣的：我不但要如你所願，慫恿我的弟弟子文，脫離漢口政府，而且還要更進一步，他和我並將盡力號召上海具有帶頭作用的大銀行家們，以必要的款項支持你，用以購買你所需要的軍火，俾得繼續北伐，我們擁有所有的關係和門路。你自己知道，你不會再從漢口獲得任何經費或支援。而作為交換條件，你要同意娶我的妹妹美齡，也要答應一挨南京政府成立就派我丈夫孔祥熙擔任閣揆，我弟弟宋子文做你的財政部長。」

擺在蔣介石面前的，就是北伐統一中國成中國最高導人的一線希望，和孔宋豪門才貌兼具的三千金宋美齡，對他而言，剩下的只是如何勸退陳潔如，把她隱藏起來而已。

回到陳潔如這裡，雖然宋靄齡的條件很凶狠，但蔣別無選擇決定照作，他要拋棄山盟海誓才追求來的陳潔如，要捨棄和他共犯難生活七年的妻子。蔣毫不迂迴的對陳潔如吐實，請她避開五年，讓自己迎娶宋美齡，獲得不理漢口、繼續推進北伐所需要的協助，他說這祇是一樁政治婚姻！

蔣繼續說：「妳願意去美國攻讀五年嗎？妳不會感覺孤獨，我將安排黛瑞莎和海倫，張靜江的兩個女兒陪伴你去。只是短短五年而已，妳返國時，南京政府將已成立，那時我們將恢復共同生活，我們的愛情將始終如一，我可發誓信守不渝。妳知道除你之外，我不會愛上別的女人。將來我們仍將並肩努力，正如我們至今所計畫的一樣，妳可以同意這個誓約嗎？」

陳潔如面對步步進逼，感到無法呼吸，她知道這是蔣介石用來哄騙自己的，過去蔣說的海誓山盟還少嗎？這次說什麼誓言都是空話，因為陳潔如知道孔宋這個對手太強了，而蔣介石的野心又太大，誰能填滿呢？她知道她無法挽回一切了，於是哀傷的回去母親家。

幾個月後蔣介石追到陳潔如家，拿著三張船票要給她，狼狽的說：「妳之必需遠走美國，是宋靄齡的條件之一。潔如，我明知請妳這樣做，是過份了，但我也是完完全全爲了中國之統一，才敢請妳拿出妳的愛國心來幫助國家。妳如留在上海，這全盤交易就會告吹。妳還不了解我的苦楚嗎？」

陳潔如泫然欲泣。這時潔如母親回來了，對蔣說：「你說五年，是真心話呢？還是用來騙我女兒的？」「當然講的是眞心話！」。

於是陳母走向佛壇前，點了三柱香，燃起一對蠟燭，請蔣介石對神明發誓，蔣毫不猶疑的說出這段話：「我發誓自今日起五年之內，必定恢復與潔如的婚姻關係。如果違反誓言，沒有將她接回，祈求我佛將我殛斃，將我的南京政府打成粉碎。如果十年二十年內，我不對她履行我的責任，任憑佛祖毁滅我的政府，並將我放逐於中國之外，永不許回來」。

蔣發了這個重誓之後，陳母接下了船票。三柱清香緲緲化為灰燼時，潔如還在母親的懷裡哭泣。也許神明聽見了誓言和眼淚墜落的聲音，蔣介石沒有想要實踐他的誓言，二十年後他的政府果然逐漸崩塌了，一九四九年他倉皇逃離中國神州大地，避居海外台灣，終身無能再踏上故土一步。

（摘自時報出版：《在蔣經國日記找到真愛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