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宜蘭看天下

【巴奈回家訪談錄】

 

 

◎徐璐

 

(一)往前走,別回頭

              馬世芳(作家,廣播人)

 

讀完這本書,我想我懂了:這不是所謂「運動」的「成功」或是「失敗」的問題,而是攸關「尊嚴」——那是凜然不容侵犯,不能讓步的底線。

 

(二)你的明白不是我的明白

              鄭漢文(現為萬安國小校長,前為延平鄉桃源國小校長)

 

原住民朋友常說「我了解你的明白」,意思是「你的明白是你的明白」,「我了解,但那不是我的明白」。所以許多溝通對話經常在未傾聽或傾聽不夠的情況下成了兩條平行線。何況,許多原住民的心靈還未從不堪、集體的創傷下康復。

道歉很容易,但實際的作為更重要。

 

(三)跟著巴奈回家

           洪廣冀(台灣大學地理環境資源學系副教授)

 

原住民族人口占台灣人口的百分之二,或二﹒五。

 

即便西雅圖可說是最為注重原住民文化的都市(除了無所不在的圖騰柱以及廣為流傳的「西雅圖酋長的宣言」),但這樣的「注重」卻在無形中隱蔽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數百年前活躍於西雅圖一帶的Duwamish族人並沒有消失,也不是都被遷移至保留地中;就如同來自世界各地的移民一般,他們在西雅圖這個都市各處生猛地活著,且透過各種方式來維繫與重建他們與土地的連結。

 

西雅圖酋長有句話:「死亡並不存在,只有眾多世界的遞嬗。」(There is no death, only a change of worlds),仍可為今日原住民研究與運動帶來啟發。他的意思是,即便原住民的社會與文化經歷了急遽的變遷,但並未「死去」;當代的原住民族生活在都市、鄉間與保留地,在農場、工廠、企業、學校與舞台等場所工作;他們努力生活,且生活本身就是對主流社會與文化的抵抗。

 

(四)林飛帆他現在怎麼看巴奈他們這次的抗爭行動?

 

他說:「我認為真正走到今天,七年多下來,就是某種方面的卡關,那個卡關的點,在於這兩方面的期待,對現實問題的理解其實是有很大落差,真正的卡點,在這個地方。」他認為從體制內的角度來看,當他們面對到原住民運動的課題,其實實際狀況是很複雜的。不同的部落期待也有不同,有一個差距很大的光譜。

 

他說:「我自己感覺,這幾年民進黨政府他自己面對的問題是,如何去balance(平衡)這麼多不同要關顧的人和議題。」

 

問:是不是道歉文寫得太好了,所以才有這樣的期待?

 

他說這幾年,他從旁看到蔡政府的確有花蠻大一部分努力,希望在這個議題上可以推進。但推進的速度和幅度可能不見得如當初運動者所期待的承諾的速度。有一個過程就是要如何去協調那麼多不同的意見。特別是《傳統領域劃設辦法》不只是牽涉到辦法本身,還牽涉到諮商同意權的行使,這個同意權的行使又碰到不同部落有不同的看法。

 

問:所以才期待執政者能有意志和魄力一步步推進,蔡政府夠努力嗎?

 

他微微笑了一下:「持平而論,我覺得這幾年在原住民族轉型正義上,民進黨開了一個開端,能開頭推動已經很不容易了。過去的政府連道歉都很難。如何去進一步推進這些權力的維護,更根本的就是憲法本身的私有財產權問題和原住民族權益的互相矛盾。」

 

他說:「這幾年,我看到蔡政府花很大的工夫,讓諮商同意權的制度能稍微再往前走一點,到目前為止看起來,我認為有些進步。」

 

至於對巴奈他們長期的抗爭,他說:「我純粹從觀察者角度來看,其實和七年前,有一樣的地方,也有不一樣的地方了。一樣的事,這個運動是一個長時間的希望讓原住民族青年,甚至是他們的下一代,有比較清楚的對自我認同的理解。」林飛帆覺得運動本身應是一個如何重墊或重塑的過程,但這符不符合巴奈她們對這個運動的想像:「我就不確定了。」

 

問:從二○一六年以來,原住民族的權益,在你說的「體制內的努力下」,有了什麼進展?

 

「對原住民族行動者來講,那個道歉是應該的。我自己從這些在體制內的人的想法來講,他們應該先從這個道德再繼續往前推進。比方說最近通過的《礦業法》,就是一個比較實際的具體案例。」

 

對於這場長達兩千多天的抗爭所產生的「效益」和「意義」。林飛帆說:「從過去有一群人持續為原住民族權益的爭取,到這個長達兩千多天的抗爭,我覺得這些都是長時間,希望對原住民族年輕人,甚至下一代的一個『喚醒』的過程。這些都像火種,是有散播出去的,也對許多非原住民,是有『啟發』的作用。」

 

(摘自:時報出版《巴奈回家,凱道和二二八公園的二六四四天》)

 

發布日期:2024-05-14 16:08:51 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