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宜蘭看天下

【對於弱勢孩子來說,擁有「在地觀」之前必須具備甚麼呢?】

 

◎吳文炎

 

二○二二年六月一個剛剛下完大雨的夏天晚上,等待梅子綠的過程中,小玉(飲料店店長)正好全副武裝準備騎摩托車下班,一走出店門就認出在等候飲料的我,而我也幾乎在同一時間認出小玉。

 

小玉發現我的飲料還沒做好就再次走進店裡幫我親自特調一杯梅子綠,然後我們就在店門口的騎樓下,聊著上次送小玉的蒜頭不知道有沒有收到?接下來小玉問我說督導,我姑姑說蒜頭炒菜很好吃,我說那是當然,那可是雲林縣四湖鄉的蒜頭,當然是最棒的蒜頭!其他地方的蒜頭我覺得都比不上雲林的蒜頭。

 

小時候並沒有覺得故鄉有任何事物可以自豪的這種感覺,總覺得故鄉是鄉下地方,經常被鄙視為落後地方,還聽說有些地方的大人會恐嚇不聽話的小孩要送小孩到海口吃地瓜,雖然是玩笑話,但身為別人口中的海口人,聽到這種玩笑話,我依舊感到濃濃的哀傷。因此有很長一段時間覺得相當自卑,自卑自己的家庭經濟狀況不好之外,也因為自己的家鄉是別人眼中的窮山惡水之地,從來不知道家鄉的蒜頭品質居台灣之冠。

 

這件事情讓我想起幾年前在靜宜大學跟兩位法律系教授的對話,話說幾年前的一個週六中午用餐時間,與一位靜宜大學法律系的王教授一起共進午餐。用餐期間正好另一位法律系的A教授(我忘了她的姓氏)也坐同一桌,於是王教授就介紹我們互相認識,當然也就介紹一下博幼基金會的服務,聊著聊著A教授就說了一些她對於課輔的看法,她認為這些弱勢學生的服務應該要很注重在地化的認知與認識,基金會應該要在這些方面多著墨才是。聽完之後我其實面有難色,並不是十分認同A教授的看法,因為類似的言論我聽過很多,很多單位或個人常常認為博幼基金會應該要多發展課業以外的能力、技能與才藝,而不是一直強調課業能力。但是,現場我其實不好表達我真實的想法,同時我也沒有想出一個能夠反駁的理由與論點。就在我不知如何回應比較好的時候,王教授很快的接過話回應,同時一針見血的指出我一直沒有想通的盲點。

 

王教授很直接的說這些弱勢孩子的問題不在於缺乏「在地觀」,而是在於缺乏「世界觀」,缺乏基本能力與對這個世界的基本認識與認知,而要擁有在地觀之前必須先具備世界觀,有了世界觀才有比較的基準,才能真正認識在地觀。因此博幼基金會才會把重點放在培養弱勢孩子的基本能力,充實他們的世界觀,只有等到具備「世界觀」的能力之後,才有資格談「在地觀」,因為在地觀必須有世界觀做基準,才能比較客觀的理解在地觀,否則就會只是一昧地盲目相信在地觀,而這種盲目的相信是不具客觀性的,那樣的在地觀只是「以井觀天,夜郎自大」而已!

 

王教授的一番話一語中的的點出關鍵所在,當場我都豁然開朗了!是的,在地觀的前提是須具備世界觀!這放在蒜頭這件事情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如果我只知道雲林的蒜頭品質很好,但是卻不認識其他地方的蒜頭,沒有能力比較,無法說出雲林蒜頭跟其他地方蒜頭的不同優點,那麼我應該只是盲目地相信雲林蒜頭比較好而已,這樣的夜郎自大有說服力嗎?

 

(摘自:樂學齋出版社《跡履──每個人都有一條堅持要走的路》)

(畫作/昶懋玉蘭園鄰居 陳映潔)

 

發布日期:2024-04-21 20:53:57 回列表